
霾是什么意思,霾是什么意思怎么读?
引言:
不仅现代社会有“霾”,古代其实也有“霾”。不过虽然同是“霾”,古今对其的看法却不相同。现代人常把“霾”看做是一种由于工业污染而产生的灾害。古人却不这么认为,古人认为“霾”是有象征意义的,并非仅是人为的灾害。今天我们就以汉唐为例,具体看看古人是怎么看待雾霾的。
一、“霾”总体上含有贬义
汉唐时期,宗教典籍、诏书、墓志等中有关“霾”的记载,具有多种象征意义,但几乎都是贬义。
佛教、道教文献中,“霾”象征着修行、修道过程中遇到的磨难,通过佛光、法灯驱散“霾”以突显佛教、道教的强大法力,这是宗教赋子“霾”特殊的文化内涵。
在魏晋南北朝和唐朝末年战乱纷争的时代背景下,诏书、表、状中,中央政权常用“霾”表示对地方割据势力的贬称。
而在墓志中,墓主涤除“霾”的行为往往为其树立了英勇善战的正义形象,但也存在以此掩盖墓主生前品行不端的曲笔现象。
总体而言,汉唐时期文献记载中的“霾”绝大多数是一种带有消极、贬义色彩的存在,但也正是因此而衬托出与之对立的美好事物。
二、驱“霾”渡劫:宗教磨难的象征
佛道文献中,“霾”象征着修行佛道过程中所遇到的磨难,而佛法、道法可以驱散“霾”,帮助修行、修道之人渡过劫难。
如南北朝时期,南齐武帝萧赜次子萧子良崇尚佛学,齐梁时期著名的律学大师僧祐曾高度评价萧子良:
“常欲广彼洲渚,炽此法灯,驻四生之风波,烛九居之霾雾,指来际以为期,总大千以为任”。
萧子良一生笃信佛法,僧祐高度赞扬其阻止众生纷乱之举,照亮世间的霾雾。佛教语将“霾雾”视为业报轮回转世时的困惑或劫难。再如《与南郡太守刘景蕤书》载:
“逝将烛昏霾于慧炬,拯沦溺于法桥,扇灵蚂之留风,镜贞林之绝影。”
佛法可以照亮众生轮回之地的业障,拯救、普渡深陷困境、不可救赎之人。佛教赋予并神化了法穿透、照亮昏暗的力量,将佛法的光芒与“霾”视为善、恶对立的两面,以此宣扬佛教普渡众生于世间万般劫难之中的威力。
与佛法类似,道法同样以驱散阴霾宣扬道法威力。唐末道士杜光庭说:
“九天之上,阴炁俱消;九地之下,阳光永隔。是则幽冥之界,无复光明,当昼景之时,犹如重雾;及昏瞑之后,更甚阴霾。长夜罪魂,无由开朗…垂燃灯之文,以续明照夜,灵光所及,罪脑皆除。”
杜光庭所述道教中的“阴霾”是比“昏冥”更加昏暗的状态,而法灯却可以照亮阴霾,拯救所遇劫难之人。“道教认为黄箓灯仪的法灯,可破昏暗于长夜,照苦爽于三途”,此处“阴霾”或可暗喻修道中所遇到的劫难,而法灯可以驱散阴霾,帮助受难之人渡劫。
三、“氛霾既静”:战乱或敌军的代指
魏晋南北朝和唐朝末年,是中古时期战乱频仍社会动荡的阶段,战争带来频繁的王朝更迭。诗赋、诏书、表、状中,中央政权常以正统地位自居,用“氛霾”、“昏霾”等指代战乱的时局或割据的势力,“氛霾”成为战乱动荡背景下较为典型的象征性词汇。
如东晋义熙十三年,谢灵运作《撰征赋》,以歌颂刘裕北伐攻克洛阳。其赋曰:“荡积霾之秽氛,启披阴之光晖。”沉积的“霾”,在此被赋予了人文内涵,是谢灵运的主观情绪表达。以“霾”代指战场上的敌对势力,“荡积霾之秽氛”的行为强化了晋军击败北魏和后秦军队的英勇形象和正统地位。
再如南朝天嘉元年春,陈文帝祭祀于南郊,并颁发诏书:
“朕式飨上玄,虔奉牲玉,高禋礼毕,诚敬兼弘。且阴霾浃辰,褰霁在日,云物韶朗,风景清和,庆动人祇,忭流庶俗,思俾黎元,同此多祐”。
此处的阴霾”不仅仅有遮挡日光的晦暗之意,更寓意陈文帝初登帝位,面对的是土著起兵割据州郡的动荡局面。为应对这一局面,陈文帝希望通过祭祀上天的方式,昭示皇位继承的合法性,并庇佑万民。
唐代欧阳詹《回銮赋》:“灾变流演,妖氛充塞山河列以长晦,日月存而无色。…氛霾扫荡于寰区,尘埃涤濯乎皇都。欧阳詹所言的“氛霾”指代泾原叛军。唐哀帝天祐四年,四月,朱全忠篡位,唐朝灭亡。韩偓哀悼唐昭宗被害的旧国尘事,感叹时局而作《感事三十四韵(丁卯已后)》:“氛霾言下合,日月暗中悬。恭显诚甘罪,韦平亦恃权。畏闻巢幕险,宁寤积薪然。”吴在庆认为,“‘氛霾’句比喻当时劫持唐昭宗的宦官和李茂贞、朱全忠等强藩势力,一起将局势扰乱得乌烟瘴气”。
唐朝末年,黄巢之乱被平定。《贺杀黄巢贼徒状》记述了黄巢起义军被剿灭之事,
“即当静灭氛霾,永见均施渥泽,此皆相公调鼎中之味,运堂上之兵,右援枹而得功,左执律而至献,勋功相继,称庆何穷”。
此状是由新罗学者崔志远代笔所写,由高骈上奏唐僖宗,祝贺平定叛乱。其中,崔志远借用“氛霾”指代黄巢众贼寇,在此代表一种政治、军事上的叛逆势力。
上述文人,并没有将“霾”视为一种自然现象,而是以“霾”象征时局的混乱,同时以扫荡“氛霾”比喻君主安邦治国的明君形象。
唐朝中后期,局势动荡,碑刻、赋作中的“霾”常被用来指代动荡的局势,象征藩镇割据。《河渎神灵源公祠庙碑》载:“爱自兵乱,以迄于今,时更十年,代历二圣。国之氛霾,惟河公荡涤,国之土宇惟河公廓开,国之忠良,惟河公保祐,惟之奸慝,惟河公殄摧。”后世云:“唐王延昌撰庙碑,云安禄山反,其将崔乾祐守蒲坂,时郭子仪军渭汭,与之相持,子仪梦神告曰:‘永丰仓侧将有急变,姑以避之’。比军退,贼骑云集,子仪赖以获全,后请于朝而修祠。”
“氛霾”象征安史之乱时,藩镇叛乱导致的国基失稳、政局动荡。此后节度使与唐统治者矛盾不断,吐蕃、契丹等趁机图谋侵占中原地区文学作品、诏书中的“氛霾”是动荡时局的形象描写,这一用法在汉唐时期尤其突出。
《灵宝道场设周天醮词》载:“大道以慈惠为基,高明以广大为本,降福必归于有德,除灾当务于庇人,使诊气潜消,飞星暗逝,蜀郡士庶,永绝于札瘥京国黔黎,早离于霾噎,誓将仁育,以答元功,仰望灵恩,不任恳困之至。”
经考证,这是中和元年,杜光庭为唐僖宗代笔而作,“其历史背景是黄巢起义爆发,长安沦陷,唐僖宗入蜀躲避,故词中要表示有愧于祖宗大业、悔过谢罪之情”,“霾曀”用以比喻黄巢起义造成的动荡时局。
四、涤除邪恶:墓志中的褒赞与曲笔
墓志多通过记载墓主人生前的善行、功勋等以表达对其的悼念和缅怀。墓志中有时用扫荡“霾”比喻墓主人涤除邪恶的丰功伟绩,以树立不畏强敌、勇猛善战的正面形象。这种辞藻同样也用于生前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墓主人身上,但只是曲笔、回护的写作手法。
唐代房琯的墓志铭载:“薨殂阆中,国瘁人哀。乔岳陨踬,辅星昏霾”。房琯“性好隐遁”、“政多惠爱”、常以天下为己任,李华赞誉其亡故乃“乔岳陨踬,辅星昏霾”。“乔岳”泛指大山,“辅星”指北斗七星第六颗星的伴星,李华将宰相的亡故喻为大山崩塌,连辅星也随之暗淡无光。
这里的“昏霾”即指辅星昏暗,表达了李华的惋惜之情,其实质是李华对房琯的赞誉。
唐代李元谅,原名骆元光,朱泚叛乱时收复华州,后有收复长安、讨伐李怀光、招讨徐庭光、援救浑瑊、镇守良原等众多功绩,其墓志《镇国军节度使李公功德颂》:
“转电激兮冲风发,坏苑垣兮复宫阙,既东征兮又西伐鼙鼓雄兮才气杰,涤昏霾兮扫妖孽,河渎清兮渭源澈,功既成兮恩亦结。”
“昏霾”即指代朱泚、李怀光、徐庭光以及吐蕃等反叛和侵占唐廷的势力,李元谅涤除“昏霾”、扫荡“妖孽”之举,彰显其冲锋陷阵的勇猛善战形象和扫除叛乱割据的浩然正气。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五代以后的墓志中。
如后梁谢彦璋墓志有载:“公累权骑卒,出扫氛霾,动必墙功,举无不利。”
谢彦璋早年效力朱全忠,后梁建立后屡次率兵征战,战功赫赫。乾化三年(913),对晋作战有力,“就加检校司徒,除郑州刺史”。谢彦连续指挥骑兵作战对抗晋军,扫除氛霾,无往不利。“氛霾”象征着军事作战中的敌方势力,具体指代后晋。墓主人谢彦璋除残去乱,驱逐“氛霾”,彰显了其生前奋勇杀敌、横戈跃马的威猛形象。
后汉隐帝刘承佑继位之初,与苏逢吉一同临危受命的还有郭威,时河中节度使李守贞、永兴节度使赵思绾、凤翔节度使王景崇起兵反叛中央政权王景崇与赵思绾举李守贞为秦王,郭威受命此际,其以“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尚洪迁为西面行营都虞候”等职,率军征讨王景崇。
八月,“西面行营都虞候尚洪迁攻长安,伤重而卒”,后汉王继弘曾评价尚洪迁,“或说尚洪迁力战伤重,盖性太刚故也”。
尚洪迁墓志亦载:“氛霾既静,重新日月之光;礼乐还兴,复睹唐虞之化。”尚洪迁墓志中“氛霾”是赵思绾、王景崇反叛势力的实际指代,是一种对政治污浊现象的虚拟描写,而“氛霾既静”成为肃清政治的一种书面表达形式。
同时,随着“氛霾”静息、消散,墓主人勇猛果敢、身先士卒的战士形象再次被强化。墓志资料大多是对墓主人的赞誉之词,加深墓主人的英勇形象。亦有墓主人生前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而墓志铭对于其恶事只字不提,极力将其美化成一个行善积德的国之栋梁。
如后汉苏逢吉,《新五代史》载其“为人贪诈无行,喜为杀戮”。
后汉高祖生辰之日派遣苏逢吉“静狱”,而苏逢吉丝毫不问囚犯的罪行轻重直接全部处死,其墓志铭称其:“九天钟秀兮孕三才,维岳降神兮会云雷。扶持至化兮廓氛霾,调和庶品兮作盐梅。”这里以清除“氛霾”与墓主人生前所谓的“善行”相对立,大肆宣扬了他“静狱”之功,原本象征消极、邪恶势力的“氛霾”,在此成为了掩盖苏逢吉杀戮无度的讳言。
但是,在不同的历史情境中,即使墓主人的品格各异,其墓志中“霾”的象征含义也是相同的。
结语:
古代是存在雾霾的,只不过由于古代没有工业污染,而且古人看事物的方式不同与现代人,所以“霾”在古代不是作为工业灾害,或是自然灾害的形式出现的。古人赋予“霾”以多种象征意义,但无论哪种象征意义,其总归是带有贬义的。这是与现代人的看法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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